《逝與不逝》ep8.


『是誰?
幹甚麼?
想甚麼?』

在這個黑暗中,有紅色的血液,有溫軟的床褥,有一個緊閉的密室,誰也闖不進我所在的這個房間裡,告訴自己:我很安全。當我每一次這般輕聲地說出,耳朵就長出一朵雲,柔軟而貼切的罩住自己,從裡而外,此刻,只有我的心跳。

一切都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,即便我無法一一具體述說我的舒服到何等程度,但我到,一旦我困在這個空間(或者像是我自己說的房間)裡,就沒有任何外物干擾得到我,每一個對外知覺,像是裝上了防彈加厚的玻璃一樣,我能夠意識到他們存在,但我可以不做回應,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我所在何處,我只是無質不滅定律中的一環,沒有消逝,但是被一個安全如結界一樣的感知能力包圍,沒有輕舉妄動,就沒有損失與受傷,外頭有一個我,會將我以人類的姿態繼續進行著所有行為。

此刻的我便可以狂妄的大笑,他們沒有一個人聽得到!


『哈哈哈—哈哈哈哈—哈哈哈哈哈——」


在我體內的共鳴腔呼嘯得也如此猖狂,發出大量回應來附和著這個無法無天的我,只要在我能夠安全的結界內,我就可以當自己,我腦子裡的思考是如此的清晰啊!
但是,那些外面的人無知。
他們羞辱我、鄙笑我、嘲弄我,最後因為這些無知的邏輯,傷害我的肉體,抹滅我的尊貴靈魂,吞噬我的美意與體貼。

我亟欲毀滅他們形體,
這群衣冠禽獸,
這群視我為妖怪的惡魔,
這些以為來自善意的毒藥。
此生存在為了毀滅,是個無俚頭的悲劇。
畢竟,我的誕生是錯誤的開端,從此我沒有一刻對過。

在我成長時,母親利用我。她利用我,只為了遠離她自己夜夜虎視眈眈的敵人:父親。
然而,我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她,忠心耿耿的守望著這個女人,直到豺狼般的父親遠去。
這後頭,甘美的果實可以回收了嗎?

沒有。

她開始用各種冷漠回應我的要求,用激進的手段告訴我應該獨立,並且,利用家族的名譽損害我在人際中的關係,讓我在各種困境裡要掙脫時,都不帶感情的表述:「你錯了!」「你有罪!」甚至一次,我在家族成員面前袒護她時,也向表親們控訴我精神分裂,併發被害妄想;於是,在家族眾人的懷疑聲中,無所不用其極:甩我巴掌,怒罵我的名字,詛咒我的未來!這個華麗舞台的戰爭裡,她搶盡風頭,而我只是她順勢犧牲的消耗假人,只要她假裝的戲落幕!我便可以,被名正言順在眾人眼前被拋棄。觀賞我被拋棄過程裡,沒有一個表親膽敢聲援我,沒有一個!有種通風報信給她那個尊貴的座上賓,人面衣冠的權威者:祖父。
最後,我被棄置在家族最核心的垃圾桶裡,一個見不到外界空氣與陽光的房間裡,就是此刻此處。

墮落之於我,掙扎已經沒有必要,在這個身而為人的血肉中,哭泣只是我患有軀幹依賴的副作用,其實我沒有難過的感覺,每次眼睛睜開,剩下的是想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我一無所有。

某一日,持續陶醉的樂理,感受到背後久積的褥瘡隱隱作痛之間,房門被清脆的叩門聲敲響了!

叩、叩!

叩、叩叩!

這是許久沒聽見的美妙回音。
2018/11/17未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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